大家吃飽了、歇足了,就得挑戰一段非常辛苦的下坡路了。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,真的一點沒錯。下午一直是下坡路,腳一直往前沖,腳拇指頂著鞋子,不一會兒就疼起來了。我還算幸運,只是鞋不太好走。有些膝蓋不好的,下山真的是步履維艱。為此,云姐還練出了一套獨門功夫:倒退下山。在不停的下坡過程中,腳是最受罪的一個。走姿要對,步伐要穩,否則,很容易受傷。當然,也有不怕下坡的,比如說領隊賽米,他逢到小坡就一溜煙跑過去了。跑著下山似乎很輕松,不過,沒有矯健的身手還是不能隨意模仿。
在大幅度的下坡過程中,眼前郁郁蔥蔥的云杉林都失了色彩,因為我們太專注于腳下了。就像云姐說的,本以為草原是一馬平川,哪里知道還要翻山越嶺。眼前連綿起伏的山巒,望不到盡頭。似近實遠,真的是萬山跑死馬。
很奇特的是,再高的山都有人住。山頂有人家,山腰有人家,山下還有人家。對于牧民來說,哪里都可以搭起一間氈房,圈起一個院子。牛羊呢,再陡峭的山坡也能上去,哪兒的水草肥美,它們就去哪兒覓食。再高的山,都有路。如果你不是從小生長在山林里,便很容易迷路。隨便一條岔道,都可能將你引向歧途。糟糕的是,山中多半沒有信號,你根本無法跟外界聯系。故,我們的徒步團有兩位領隊,一個在前面帶路,一個在后面收隊。徒步過程中,隊伍最好不要拉得太長,處在中間的人很容易走失。
連續而又痛苦的下坡路似乎沒有盡頭,簡直讓你走到懷疑人生。領隊一直在說“拐個彎就到了”,或者是“還有一公里就到了”。其實,那個彎要拐好久,那一公里特別長。這天二十四公里,上半段輕松愜意,下半段痛苦不堪。我膝蓋沒事,兩個腳拇指被鞋頂的發疼。回去后發現,右腳拇指有瘀血,用領隊不離的話說:得換指甲了。最糟糕的是腳上起水泡,如果不及時處理,容易引起發炎。隊里很多人的腳都起了水泡,幸虧領隊都受過訓練,對水泡進行了及時的治療。
話說回來,走著走著,我和云姐又落在了最后。云姐膝蓋不好,下山下得特別痛苦。尤其是最后一小段路,又陡又險,對于云姐來說,簡直寸步難行。安全員嘯林十分盡責,護著云姐一步一步地往下走。當我們終于結束這段痛苦的路程后,先到營地的不離用對講機通知賽米,說已經請了營地老板開車來接我們。當我們跨過小河,走出茂密的林子時,一輛黑色的小汽車正等在路邊。對于一個腳趾生疼的人來說,雖然只是非常短的一段路程,也不啻于天大的福利。
當然啦,整個行程只有這一點點路沒走完,也是一種小小的遺憾。前面的隊伍已經到達營地,后面也沒有人,我無法堅持走路,也只得陪著云姐一塊兒坐車。嘯林的車開得有點猛,路上將走在我們前面一點點的兩小姑娘捎上后,便呼嘯著奔向營地。營地是一所被茂密的野草包圍著的水泥房子。這是進山以來,我們第一次見到水泥房子。
據說這房子是公家的,使用它的是當地的村長。房子周圍都是齊膝高的野草,要找一個搭帳篷的地實在不易。好在這所房子有四間房,老板也愿意出租,我和云姐果斷住了房間。房間雖不是特別整潔,總比在草叢中睡覺強。此外,這里不缺水。旁邊就有一條大河,可以去河邊洗漱。河水很冰,還是有不少隊員去河里洗澡洗頭。我和云姐都不敢洗,只簡單地刷了個牙、洗了個臉。
房子雖好,卻沒電。對面高山上有信號塔,太陽出來后和下山前,營地都可以接收到信號。考慮到電的關系,即便有信號也不敢隨便用手機。晚上照明是太陽能的,只在睡前開一會兒。所以,務必趕在天黑前洗漱好。
手機定位顯示的是鞏留縣,行程單說這兒是塔里木營地(海拔1430米)。營地老板是當地村長,據他自己說曾去過廣州做外貿生意。的確,他有一副精明的生意頭腦。他先向小伙伴們兜售了價格不菲的羊肉串(十元一串,外面只需要五元一串),一忽兒就賺了好幾百塊。因他一心多用,羊肉串烤的有點焦。此外,他還向我們兜售了礦泉水、牛奶、酸奶、格瓦斯。同他家人說好的房價是30元一個床位,他一來就說要50元。向他買東西,都不找錢。大家一致送他的評語是:狡猾。
塔里木營地的菜倒是做的不錯,據不離說這老板是他最放心的一個。不巧的是,當天的米飯煮的半生不熟。老板只好把第二天早餐要吃的饅頭端出來,給大家當主食。而那半生不熟的米飯,成了我們第二天早上吃的紅薯稀飯。飯后水果是杏子,可我們剛剛喝了熱湯,馬上吃杏子是會拉肚子的。幸虧嘯林提醒的及時,大家才不至于有頻繁造訪廁所的麻煩。為此,領隊只好把杏子撤下來,換成了西瓜。
塔里木營地海拔低,入夜了也不覺得冷。晚上睡覺,熱得不行。云姐怕我冷,還給我墊了兩床被子,我睡出了一身汗。一開始,我們同另外三名女隊友住一個大房間。后得知另有小房間可住,我們便搬過去了。臨睡前,我發現電線上立著一只燕子。問云姐要不要把燕子趕出去,云姐說燕子是好鳥,不能趕,于是我們與燕子同住了一晚。
不出所料,燕子醒得比我們早。五點多,它開始嘰嘰喳喳地唱歌。可我們睡意朦朧,哪有心思欣賞它的歌喉?睡在外面的云姐起來趕了幾次,不管用。打開門,燕子也不肯出去。無奈之下,云姐只好用商量的口氣對燕子說:“燕子,我們還要睡覺,能不能請你先出去?”那燕子倒蠻有靈性,似乎聽懂了云姐的話,居然飛出去了。我和云姐這才得以睡了個回籠覺,再醒來已經是早上七點鐘了。